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坂本龙一:巴赫、德彪西、戈达尔伴我成长

发布时间:2024-02-27 15:07编辑:admin 浏览次数:

  坂本龙一(ryuichi sakamoto)1952年出生于东京。幼年学习钢琴、作曲,后取得东京艺术大学硕士学位。至今发行音乐个人音乐专辑约80张,为40余部影片配乐,另与他人合作专辑30余张。获得过几十个国际音乐奖项,其中,《末代皇帝》(The Last Emperor)一片的电影配乐为其奠定了国际地位。坂本少年时关心政治,积极参与日本社会活动;成名定居纽约后,常以环保、反战为题材进行创作,并发起过多项相关活动。

  我并没有刻意想成为音乐人;而且从小开始,我就对于人如何决定改变自己,或如何立定志向这件事,感到很不可思议。

  读小学时,老师会要大家写下“我的志愿”,但我完全不知道要写什么。其他同学所写的志愿大概是“首相”或“医生”之类的,女生则是想成为“空姐”或“新娘”。虽然我仔细想过,但写的却是“没有志愿”。我无法想象自己变成另一种身份,而且,从事一份固定职业,也是我有些难以理解的概念。这份感觉或许至今依然存在也说不定。

  在幼儿园,暑假时得把学校的兔子带回家里照料。之后,新学期开始时,老师对全班同学说:“照顾动物好不好玩啊?请大家把那个时候的感觉变成一首歌。”

  这就是我第一次作曲,那时候差不多是四五岁的年纪。那时候,我想自己大概是品尝到了喜悦的滋味,又有些难为情,也觉得获得了与众不同、专属于自己的一些东西。

  升上小学后,我开始跟着专业老师学习钢琴。同学的妈妈彼此讨论之后,决定帮我们找位钢琴老师。不管是我,还是母亲,对于这件事都不是很积极,只是心想同学也都去学了,所以就抱着姑且一试的态度。

  跟着德山老师学习钢琴的过程中,我彻底迷上了巴赫的音乐。通常弹奏钢琴曲时,大多都是右手弹旋律,左手负责伴奏,不过我讨厌这种弹奏方法,这或许与我是左撇子有关。然而,巴赫的音乐中,右手弹过的旋律会转到左手弹奏,之后又变奏回到右手。左右手各自负责的部分往往会相互交换,在弹奏的过程中,两手同样重要。我觉得这一点相当棒,因此深深受到巴赫的吸引。这是一个决定性的相遇。我虽然也听流行歌曲、歌谣,也看电视或听收音机,但真正喜欢的还是巴赫的音乐。

  除了古典音乐之外,我也会听流行音乐。我记得曾有段时间都在听保罗·安卡(Paul Anka)等歌手的作品,不过还没有狂热到追星的程度。这些流行音乐中,对我影响最深的莫过于披头士的音乐。我接触到披头士,应该是向松本老师学作曲后不久的事情吧。无论是开始学习作曲,或是接触到披头士的音乐,对我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事情。

  向德山老师学琴的学生里,有一位不知道是读初中还是高中的大姐姐,就是她带来了那本杂志。我看着封面问:“他们是谁?”那位大姐姐告诉我:“这个乐队叫披头士。”我当时觉得这个乐队实在是酷极了。

  滚石乐队的音乐也令我感到相当震撼,他们的演奏实在是差得不行,让我深感吃惊。当时我心想,他们虽然演奏得很糟,却很酷。就是因为糟到一塌糊涂,反而让人觉得性格十足,仿佛是朋克音乐一样。虽然我当时还只是个孩子,却也能够听得出是不是走音,因此他们的演奏让我不禁感到疑惑:“可以弹得差这么多吗?”从音乐演奏的方面来看,披头士的音乐无疑是经过细致琢磨的成品。

  那个时候,开始学作曲已经有一段时间,我想自己应该有能力对乐曲稍作分析。披头士音乐里的和音好听得不可思议,我听了之后,很想知道究竟是怎样的和音会如此动听,于是就自己试着用钢琴将弹出来。

  但是,我过去从没学过这种类型的,不知道该如何称呼。日后我才知道,这种类型的称为九。不久之后让我深深为之着迷的音乐家——德彪西(Achille-Claude Debussy),也非常喜欢这种弹奏出来的声音。听到披头士歌曲里的和音,让我激动不已,仿佛感受到高潮一般的快感。我明明平常在父亲面前一声也不敢吭,却因为太过兴奋,硬是将他拉到音响前,放披头士的唱片给他听。

  接触德彪西的音乐,是在我初中二年级的时候。我第一次听的是他的弦乐四重奏,是从另一位舅舅的唱片收藏中找到的。德彪西的音乐也带给我相当大的冲击,让我就此着迷,之后有段时间,我甚至真的有点相信自己是德彪西转世再生。

  或许由于太过着迷,我逐渐将自我与德彪西混在一起,对他经历的一切感同身受,渐渐认为自己就是早已逝世多年的德彪西,觉得自己就是他投胎转世而来。我甚至心想:自己为什么会住在这种地方?又为何是说着日文?我还会模仿德彪西的笔迹,在笔记本上练习他的签名“ClaudeDebussy”,总共写了好几页之多。

  升上初中后,我没多久就加入了篮球队。那个时候身材比较高当然也是原因之一,不过最吸引我的理由还是因为篮球队最受欢迎。不论是篮球队队员穿的篮球鞋,或是可以拉开侧边排扣、裤脚有点拖在地上的篮球裤,看起来就很帅气。

  打篮球有时候会弄伤手,因此不适合弹钢琴的人。父母和钢琴老师当然是反对我加入篮球队,但是我还是想打球。那时候,我满脑子只想着要受人欢迎,根本也没有其他理由。“是要继续学音乐?还是要打篮球?好好选一个!”被问到这个问题时,我当时很干脆地回答要打篮球,于是就不再去上钢琴课和作曲课。

  大概有三个月到半年的时间,我真的放弃了音乐,全心投入打篮球,但是那段日子里,我逐渐觉得自己的体内好像少了些什么。一开始,我不知道究竟是少了什么,但是过了一段时间后,我发觉到,少掉的东西就是音乐。

  到头来,我又回去找钢琴老师和作曲老师,这次是我自己低下头来拜托他们:“请让我回来上课。”那是我第一次积极主动地下定决心学音乐。我察觉到“自己原来是如此喜爱音乐啊”,一旦放弃之后,我才了解到这个事实。有些人离了婚之后,又与同一个对象结婚,或许我的情况就像是这样。自己主动去思考真正想做的事情,我想这应该是人生的头一遭经验。

  要再回去学音乐,当然就得要退出篮球队。于是,我去找了篮球队队长,吞吞吐吐地告诉他:“我想要退出球队。”果不其然,队长把我带到了走廊尽头的暗处,狠狠揍了一顿,甚至还扯住了我留了一段时间的头发。经历了这场仪式后,我总算顺利退出篮球队,开始一心学音乐。

  考上高中后,我头一件做的事情就是走遍新宿的爵士咖啡馆。新宿当时总共有三十多家爵士咖啡馆,像是“Dig”、“Dagr”、“木马”等等,反正我就想要每家都去看看。每天一放学,我就穿着学校的制服、戴着校帽,一个人跑去爵士咖啡馆听爵士乐,喝着从来没喝过的咖啡。开学还不到一个月,三十几家爵士咖啡馆,就全都去过了。

  第一次听到爵士乐,印象中应该是快要升上初中前的某一晚,正好听到关东广播电台的深夜节目正在播放。那个时候,我已经接触到了巴萨诺瓦(Bossa Nova),也听过菊地雅章的名字,可是令人难以想象的是,初中生几乎都不听爵士乐。我升上高中后,会再听爵士乐,应该与新宿这个地方不无关系。一提到新宿,往往就会让人联想到爵士乐。

  想要去爵士咖啡馆当然也与时代背景有关。不论是去哪一家爵士咖啡馆,都可以看到搞的人泡在里头。他们通常是在店里抽着烟,读着从纪伊国屋3买来的书,听着爵士乐。我觉得这些人好有个性。

  我经常去的店是“Pit Inn”。“Pit Inn”总共有两家,一家有乐队现场演奏,不过我去的是另一家播放唱片的分店,位置就在新宿通上。大约过了五点左右,店里烟雾弥漫,开始挤满了学生客群。如果是较早的时间,店内较为安静,感觉可以放心入内消费。印象中,白天到店里还有折扣,当时的基本消费大概是日币五十元左右。我家里连一张爵士乐唱片都没有,因此花个五十元就能听个过瘾,感觉相当划算。或许是受到潮流影响,我迷上了约翰·克特兰1的音乐。我也喜欢特洛尼斯·蒙克、艾瑞克·杜菲,不过最喜欢的仍是约翰·克特兰。

  初中以前,我都是待在犹如乡下一般的世田谷区,过着悠闲的生活,几乎没什么机会认识女孩子,不过上了高中后,我就交了女朋友。

  我记得大概在高一那年的秋天,有一位学姐向我告白。她大我一届,个性有些奇特。虽然那位学姐只大我一岁,当时的我却觉得彼此差距很大,因此一直无法将她当成恋爱对象,结果她自杀了。这件事对我造成的冲击很大,我至今偶尔还是会想起她突然自杀的事。

  第一次开始像是男女朋友的交往关系,是在我高中二年级时。交往的对象同样是新宿高中的学生,不过是很纯真的新生。我们两个人经常去公园约会。当时,新宿中央公园刚刚建成。那一带原本是淀桥净水厂的旧址,后来高楼大厦开始兴建,各处都在施工。那时候新宿西口的景色大概就是如此,我们经常会去那里。

  印象中,我们交往的时间大约是半年到一年左右,不过分手的理由已经记不得了。我这个人天生不会去记那些不愉快的事情。我想一定是她受不了我这种强势的人,觉得和我交往很累吧。

  到了高中三年级,我就不常去上课,大部分时间都是待在学校附近的音乐咖啡馆“维也纳”。早上和家人道别出门后,就直接去“维也纳”。午餐就在店里吃便当,有想上的课就去上,然后再回来“维也纳”,一直待到傍晚才走。那段时期的生活大概就是这样。

  由于“维也纳”离学校不远,竹早的女学生也经常来这里消费,因此能够趁机交流。我与其中的一个女学生处得不错,有时会一起去看电影,或是聊聊自己读的书。我记得甚至和她聊过岛尾敏雄。会来“维也纳”消费的女学生,大概都喜欢有点艰深灰暗的话题。

  如果要搭讪女孩子,我通常都是聊政治。“越南现在发生的事,你的看法如何?”一问之下,对方就会回答:“我觉得战争是不对的事。”然后,我就约对方一起去:“我赞成你的看法,我们明天一起去吧!”时,则体贴地保护女孩子,让她尽量站在队伍中间,不要被警方的机动队打到。

  高三那年的秋天,新宿高中的学生也展开了罢课抗议。由于当时已经是1969 年,所以算是比较晚才出现的。这次的针对的范围较为狭隘,主要是与学校相关的个别问题,而不是关于安保条约、越战之类的一般性问题。我记得当时学生总共胁迫校方同意七条具体要求,包括废止校帽校服、免除一切考试,以及停止使用家庭联络簿,等等。学生主要的诉求在于:每个人都没有权利评价他人,更何况是采用数字评判他人。学校借由考试评定学生报考大学的等级,而这次的就等于否定这种教育制度,也就相当于要瓦解整个学校制度,因此老师当然会大感头痛。如果没有任何评价方式,如何能让学生考上大学?不过,我们会四处到教室巡视,一旦有老师硬是要考试,我们甚至会将考卷撕毁。

  上课就由我们学生一手包办。我们主张当下发生的事情正是世界史,在课堂上讨论起越南或巴黎发生的事件,或是读着胡塞尔的著作,粗略地学起了“现象学还原”(phenomenological reduction)。现在回想起来,觉得当时还真是什么都敢做啊!

  高三的时候,好友盐崎和马场都与我编在同一班,班上的凝聚力十足。罢课抗议持续了长达四星期,我们班上的每位同学都跟着坚持到最后一刻。最后,学生和老师沟通,罢课活动因而结束。学校老师诚挚地与我们对话,无论是校服、校帽或考试,就真的被取消了。

  当时甚至谣传,被障碍物封锁的新宿高中校园里,坂本戴着安全帽在弹奏德彪西的乐曲,不过我已经不记得这些事了。如果我真的做过,毫无疑问就是想出风头吧。

  我在高中时期也看了很多电影。基本上,我和当时大多数的人一样,看的是高仓健演出的黑社会系列电影。新宿的仲大道有家名叫昭和馆的电影院,每星期都会放映三部新片,例如《绯牡丹博徒》之类的影片,我每星期一定都会去看。

  新宿大道还有一家日活名片影院,里头播放的都是著名老片,像是詹姆斯· 迪恩(James Byron Dean)主演的影片等等,而且票价相当便宜,大概是日币一百五十元左右吧!除此之外,我还会去ATG 系列1 的新宿文化电影院,看看当代导演拍摄的电影,例如帕索里尼、特吕弗、戈达尔,或是日本导演松本俊夫、吉田喜重、大岛渚等人的作品。

  真要说起来,我最喜欢的还是戈达尔的电影。高一的时候看了《狂人皮埃罗》(Pierrot le fou ),这是我第一次接触戈达尔的电影,之后只要戈达尔的电影一上映,我几乎就会马上去看,像是《中国姑娘》(LaChinoise )、《周末》(Week End )、《东风》(Le vent d’est )等等。《中国姑娘》是在巴黎5 月革命之前拍摄的电影,结果预言了这次革命运动的发生,让我感到相当兴奋。这部电影的内容通俗,色彩也漂亮极了。

  从这个时期开始,戈达尔的电影渐渐呈现出强烈的元电影倾向,或者该说是在重新探索、解构电影本身的形式,例如《真理》、《东风》等作品正是最佳代表。当然,这类倾向并不只限于电影本身,而是社会整体的一股趋势。音乐界也出现了同样的倾向。下一代的美国作曲家受到约翰·凯奇的影响,创作的音乐也和戈达尔的作品有着共通之处。

  从小时候起,我由巴赫、德彪西的音乐开始,一路追寻着西洋音乐的源流。大概到了高中时期,我也开始去听战后的现代音乐,不久后又接触到同一个时代的音乐作品。接触刚刚创作完成的音乐作品,带给我非常大的冲击。这份冲击也代表着,自己过去一路追寻的西洋音乐的时间,还有自己当下生活的时代,两者在当下的这一瞬间相互汇合。换句线 年代后半期的这个时间点上,两者产生了交集。

  第一次见到大岛导演是在我的办公室,我至今依然记得他当时来访的情景。从位于二楼的办公室往窗外望去,我看到大岛导演将剧本夹在腋下,一个人快步走了过来。我兴奋极了,直喊着:“来了,来了!”我在高中和大学时,几乎看遍大岛导演的作品,他是我崇拜的偶像,因此我有些紧张。大岛导演开口邀请我:“请你参加演出。”然而,我不是直接回答“好”,反而是说:“配乐也请让我来做。”

  也就是说,如果要我演出的话,就让我负责配乐。我当然没有事先想好这种提议。真要说起来,我没做过电影配乐,也不曾想过要做。所以,这句话感觉就像是随口说出当下浮现的想法,结果大岛导演立刻就答应。

  我当然高兴极了,不过自己既没当过演员,电影配乐也是首度尝试的外行人,竟敢这么乱来地要求同时接下这两个工作,而大岛导演居然立刻同意,让我觉得他真是有魄力啊。

  虽然没有电影配乐的制作经验,不过我有自信,自己一定能够做好。这大概就是初生牛犊不畏虎吧。然而,拍完电影、回到日本,开始要创作配乐时,我就觉得慌了,不知该如何下手。对于电影配乐,我根本是一无所知,也没有特别去思考过。

  因此,我找上拍片结识的制片好友杰里米· 托马斯,向他请教:“如果要你举出一部值得参考的电影,你会回答哪一部?”杰里米给我的答案是《公民凯恩》,于是我立刻买了这部电影的录像带来看。这部电影让我获得参考的部分,不是其中的编曲方式或旋律,而是要在哪些地方配上音乐,或是配乐该在什么时候淡出,也就是配乐与影像间的纯粹关系。当时,我自己找到的答案很简单,大概就是在影像张力不足的地方,就要加入配乐。这个答案一点也不神秘。

  由于是电影工作,所以采用的电影配乐,最终还是得由导演决定。我事先列了一张表,写好要在哪些部分运用配乐,而大岛导演也带来自己列的表。相互对照下,我们二人的想法大概有百分之九十九一致,我的自信心因此膨胀到了极点,觉得电影配乐不过是这样而已,专家的看法不也和我没什么两样。我还真的是得意忘形。

  电影《俘虏》于1983 年入围戛纳影展,于是我在同年5 月前往戛纳,也因此遇见了贝托鲁奇导演。

  贝托鲁奇导演透露了许多关于自己要拍的电影的事,例如“我想拍一部中国最后一位皇帝的电影”、“和政府交涉实在是很累人”,等等。由于我一直是他的影迷,因此觉得好幸运。我想自己在听他说话时,眼睛大概都亮起来了吧。

  我当时心想,一定要和这么有魅力的人共事。除了与大岛导演合作外,我也希望与贝托鲁奇一起工作。再怎么说,我也是个很贪心的年轻人。然而,我完全没想过会帮他的电影配乐,事实上,他也根本不曾提过要请我制作配乐。

  我大概是在三年之后受邀演出。工作团队似乎费了很大一番工夫取得拍摄许可,总算在1986 年于北京紫禁城2 开拍,过了三个月后,我也加入了拍摄的行列。

  参与电影《末代皇帝》的拍摄工作,对我而言真的是非常重要的经验。与贝托鲁奇导演一起工作相当有趣,每天都过着紧凑的生活。

  到达拍片现场当天,我与饰演溥仪的尊龙第一次见面。所有人已经拍了三个月左右,每位演员都完全投入自己的角色。他对我说:“你是日本派来的幕后黑手甘粕,是我的敌人,片子没拍完,我不会跟你说话。”我当时是带着吊儿郎当的心情去的,所以被他的话吓了一跳,心想这个人是怎么回事。

  电影里有一幕是日本昭和天皇要在东京车站欢迎溥仪来访,于是剧组人员匆忙去寻找可以饰演天皇的临时演员。选角指导跑遍整个北京,总算顺利找到和天皇相似的人选。很巧地,这名临时演员也是日本人,好像是在北京经营贸易公司还是什么公司。他的长相和胡子,都很像昭和天皇。他是个非常奇特的人,我们聊开来后,他告诉我一个很有趣的故事。

  《末代皇帝》的拍摄工作从北京展开,然后开拔到大连、长春持续进行。到了长春,剧组也借到实际的宫殿,拍摄了溥仪“登基”为伪满洲国皇帝的一幕。贝托鲁奇导演表示,希望这一幕的现场能够配上音乐,于是要求我立刻创作“登基仪式”的音乐。

  一直以来,我都是以演员的身份参与拍摄工作,从没想过得创作配乐。我也觉得贝托鲁奇导演虽然请我加入演出,却也没有考虑过要让我负责配乐。真要说起来,据说导演的老朋友埃尼奥· 莫里康纳几乎每天打电话来片场,请导演让他负责这部电影的配乐。总之,我就遵照导演这时候的指示,就当成是制作摄影现场的这一幕配乐,而不是负责整部电影的音乐。

  我一直对民族音乐很有兴趣,读书时也学过,但是我不太喜欢中国的音乐,也没有写过中国风的曲子,甚至是几乎没有听过。而且,拍片现场缺乏器材,给我作曲和录音的时间大概也只有三天左右。

  贝托贝托鲁奇导演狡猾地笑着说:“不管是什么样的音乐,埃尼奥可都是当场就立刻写出来哦。”听了导演的这句话后,就我的立场而言,总不可能当场推辞吧。

  影片杀青过了约半年左右,我因为工作关系,人在纽约。在酒店退了房间,正要坐上车时,柜台人员把我叫了回去,说是有我的电话。我接过电话,原来是制片杰里米打来找我。“龙一,帮《末代皇帝》制作配乐。”杰里米劈头就来了这么一句,而且给我的期限是“一星期”。我当时回他:“我现在人在纽约,等一下正要回东京……”然后,只听见电话那头说:“反正你马上去做就对了。”

  鲁奇导演虽然请我加入演出,却也没有考虑过要让我负责配乐。真要说起来,据说导演的老朋友埃尼奥· 莫里康纳几乎每天打电话来片场,请导演让他负责这部电影的配乐。总之,我就遵照导演这时候的指示,就当成是制作摄影现场的这一幕配乐,而不是负责整部电影的音乐。我一直对民族音乐很有兴趣,读书时也学过,但是我不太喜欢中国的音乐,也没有写过中国风的曲子,甚至是几乎没有听过。而且,拍片现场缺乏器材,给我作曲和录音的时间大概也只有三天左右。

  隔天就要录音,然而配合不上的地方还是到处可见,于是当天晚上,我和上野又继续熬夜,关在酒店房间重写。酒店房间没有钢琴或任何乐器,而且当时也没有计算机,我们只好按着计算器,拼命计算得要减少几个小节和拍子,秒数才配合得上剪接后的画面,然后重新写下,忙得鸡飞狗跳。结果我们到了伦敦之后的一星期也都没合过眼,白天录音,晚上重新写曲,每天重复这样的过程。

  不过,这段过程并非全是苦差事。有一幕戏是溥仪的皇妃大喊“我再也受不了了”,然后就此出走。这幕戏给我的印象很深刻,我很喜欢这幕戏和饰演皇妃的女演员。我第一次让工作人员听这个部分的配乐时,所有人相互拥抱,口中喊着:“bellissimo”(太美了)、“bellissimo”(太美了),高兴得简直要跳起舞。我吓了一跳,不过那一瞬间所有人融为一体的感觉,我永远无法忘记。我想这就是与意大利人一起工作的快乐之处吧。

  经过东京一个星期、伦敦一个星期,总计仅仅两个星期的时间,在这种魔鬼行程下,《末代皇帝》的电影配乐总算写好,并完成录音。几乎不眠不休的工作结束后,我就因为过度劳累而住院。对我来说,这是第一次发生的状况,不过幸好能够完成配乐,让我有很大的成就感。

  整部电影又花了六个月左右的时间才完成。试映会当天,我看了完成的电影后,惊讶得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来。

  配好的音乐不但被拆得乱七八糟,拼到入院才写出来的四十四首曲子也有一半没被采用。我拼命研究调查文献资料,直到确定画面与音乐的搭配关系后,倾注精力制作出来的配乐,结果三两下就被淘汰。至于其他留下的曲子,每一首出现的地方也被大幅度地调动,因为电影本身也不一样了。看了试映,我满是愤怒、失望与惊讶,甚至觉得自己的心脏会不会就此停止。

  然后又过了几个月,剧组和我联络,告诉我这部影片入围了奥斯卡奖。当时,我已经从紧凑的电影制作体验中抽离,回归日常工作,就仿佛“忘记”拍过这么一部片,所以觉得实在是太不可思议,不过我还是立刻动身飞往洛杉矶。得奖名单揭晓时,《末代皇帝》一片抱走了九项大奖,写下惊人的纪录。这个结果就如同一份意外的礼物。

  颁奖典礼中大牌影星云集,看到克林· 伊斯特伍德1,还有格利高里· 派克,我兴奋得不能自已。

  克林· 伊斯特伍德的致词让人印象深刻。“《末代皇帝》独得九项大奖,今年正是属于它的一年。”紧接着,他又加了一句,“美国已经拍不出这类电影了。”

  克林· 伊斯特伍德所说的“这类电影”,指的是“大规模动员的电影”。过去从《忍无可忍》一片开始,好莱坞准备了大规模的舞台装置,仔细思考摄影与打光的方法,汇集了各式各样的技术,制作这类大规模动员的电影。然而,自从越战以后,美国的电影转趋内敛,不再描绘广大的世界,感觉就像是不断往内探索、向下寻源。

  “过去好莱坞拍过的这类大规模动员电影,意大利导演贝托鲁奇又为我们重现。美国已经拍不出这类电影了。”听到克林· 伊斯特伍德的这段致词时,我有着莫名的感动。

  领奖时,我也上台稍微简单致词。“感谢贝托鲁奇导演以及这部影片的全体工作人员。”我大概是说了这类简单的谢辞。不过事出突然,我的脑袋一片空白,所以用的是很蹩脚的英文:“I wanna thank…(我想感谢……)”一说出口的瞬间,我心想这下糗大了。不过换个角度想,我就是一个外国人,成长过程也没出席过这么盛大的场合,出糗也是无可奈何。不过对我自己来说,这将会是我一生的小污点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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